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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桑的浪漫与哀愁
发布时间:2023-04-25 16:25:50 点击:1753 字体大小:【

一直以来,法国文学作品都是国内广大读者的心头好,许渊冲、柳鸣九、郭宏安、周克希、郑克鲁等老一辈法语文学专家通过长年累月的翻译与研究,将浓墨重彩、生动流畅的法兰西情调成功移植到了汉语之中,推动其在中国的传播与普及迈上了一个重要的台阶。近两年,为恢复上世纪九十年代出版世界文学名著的优良传统,百花洲文艺出版社重开经典之门,携手老中青三代翻译家,全力打造“鸢尾文库”这一系列图书品牌——从译者的视角出发,在浩瀚的世界文学宝库中补阙拾遗,重估经典。

“鸢尾文库”推出的首作为短篇小说集《侯爵夫人》,作者乔治·桑是巴尔扎克时代最为杰出的女性小说家,她的一生极富传奇色彩,优渥的出身、不羁的性格、开阔的视野令其目光锐利,深刻洞悉了十九世纪法国阶级社会和封建婚姻的虚弱之处;她崇雅黜浮,勇于打破传统的藩篱和陈规,写就了七十多部长篇小说,五十多部各式作品,包括中短篇小说、童话故事、戏剧剧本等,代表作《小法岱特》《弃儿弗朗索瓦》《魔沼》开启田园爱情小说的风气之先,被读者称为“田园三部曲”。乔治·桑歌颂大自然的纯粹,歌颂人与人之间的友善以及淳朴善良、勇敢正直的美好品格,同时,她极其蔑视虚荣的欲望,在作品中严厉抨击法国上流社会追名逐利的风气和好逸恶劳的年轻群体,通过《侯爵夫人》所收录的三部短篇作品,这些特性可见一斑:

其中,《波丽娜》讲述了功成名就的女演员罗朗斯与少年时代的好友波丽娜意外重逢后,为改变其贫苦窘迫的生活现状,罗朗斯邀请对方一同前往巴黎生活。但在现实浮华的冲击下,善妒的波丽娜野心与日俱增,被虚假的爱所蒙蔽,与纨绔子弟蒙特日内产生了不被众人看好的恋情,最终,她未听好友劝阻步入了爱情竞争背后的陷阱,婚后境遇凄凉,沦为笑谈。小说主要表现了小镇姑娘波丽娜随着生活转折所带来的思想变化,城市的纸醉金迷、人情的淡薄冷漠让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无奈与屈辱。同一屋檐下,虽身处沸腾的名利场中却不为所动的罗朗斯,其善意的忠告令波丽娜从自卑中爆发,原本亲密无间的挚友因为他人的撺掇更是产生了一种可悲的对抗性,二人渐行渐远,直至一方彻底滑入深渊。这个故事具有强烈的警世意味:无论在何种环境下,人都应该有清醒的自我认识,只有通过自律和创造,才能获得现实的尊重与美好的未来。

《露克列兹娅·佛罗利亚妮》则是一段绮丽、旖旎且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夏日恋曲:孤僻而脆弱的卡罗尔王子为逃避自身的责任外出散心,在好友萨尔瓦多的引荐下结识了隐世的善良妇人露克列兹娅,在交往的过程中被其坦率真诚的性格所吸引打动,并认定对方是自己的真命天女,与之展开了一场精疲力竭的情感纠葛。比起《波丽娜》对于个人际遇相对严肃的探讨,没有一颗善感的心灵可以在读完《露克列兹娅·佛罗利亚妮》之后不想在太阳西沉前的最后几个钟点造访南法的乡间。潮湿的湖岸沙地、湖光山色的避世之所、暮云叆叇的天空以及散发着茅草气味的棚屋,小说更为集中地展现了乔治·桑描绘自然风光的高超技艺。在这个故事里,地理的位移和友人的柔情,给主人公卡罗尔带来了精神的安定,一直依附于母亲和王室的年轻王子终于卸下层层伪装,直面自己内心的战栗与渴望……小说虽然是围绕爱情这一主题所写,卡罗尔与露克列兹娅却不是一般传统意义上的佳偶,故事发展到后期甚至可以说是爱恨漫漶的怨侣。乔治·桑借其暗讽了一种“叶公好龙”式的情感:没有高尚的自我牺牲与边界出让,只有偏执和狂热,不对等的爱情最终只能走向坍塌的结局。

《侯爵夫人》通过年迈的侯爵夫人的视角,向来访者讲述了一段自己隐秘的青春往事,意外揭露了她与剧场演员莱里奥不为世俗所接受的动人情感……三部作品当中,这篇小说最为精短,内容编排上也最富有戏剧性:外貌、身份、地位判若云泥的两个人,冒尽风险,不畏自身的安危、名誉,甚至生命,只为守约互诉衷肠。短暂而宝贵的邂逅,却成为女主人公孤独生命中的唯一一抹暖色——善良真诚的小演员莱里奥修复了“高处不胜寒”的侯爵夫人的精神世界,让其在命运的废墟中重建起内心的秩序,这或许是晚年的乔治·桑真实的自我写照,也是其饱经沧桑后,对世间真爱的最高礼赞。

值得一提的是,本书的译者林珍妮老师是华南师范大学外文学院的退休教授,从事法语文学翻译四十多年,曾被中国翻译协会授予“资深翻译家”荣誉称号,她笔耕不辍,将翻译法国文学视作终身爱好,对乔治·桑及其创作研究颇深。她认为乔治·桑的小说具有一种永恒的魅力,笔下的人物立体饱满、情感浓烈,特别注重对人物所处环境的描写,无论逼仄的寓所或平阔的广场,都有空间推动叙事的张力。此外,乔治·桑将对当时社会中特有的生活习惯、道德观念、精神信念的熟稔,具化到人物的内心活动与举止行为之中,造就了强烈的代入感,这些文学技巧对于当下的小说创作者而言,亦有一定的启发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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