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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鹏飞的长篇小说《燕子花》出版后,我在网上订购了它,读了一遍后,感觉此部小说另辟蹊径与众不同。最近又反复认真地通读,小说里面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像十里春风拂面而来,也许由于退休的缘故,觉得这部小说非常亲切,顿觉自己变成了吕怀远,回到了资水岸边的白沙村,在西瓜地与阶基地坪里与一个个老乡和亲友见面详谈,小说的主题和特色也在脑海里慢慢地清晰起来。 无疑,乡村振兴是新时代的宏大叙事,作家从文明的嬗变中,从中国共产党带领农民致富奔小康的历史逻辑中,感受到了它的磅礴伟力。作家试图从故乡的历史画卷中,从农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中,找到它的历史合理性。通过一系列栩栩如生的人物,展现宏阔或细微的生活场景,追述和复活故乡的世相百态,从而揭示故乡社会生活的内涵,展示百川归海、万壑朝宗的乡村大趋势。 湖南地处华中,其域有湘、资、沅、澧四水流过,汇入洞庭注入长江。资水岸边的益阳属湘北地区,这里物华天宝,人才辈出。20世纪50年代我国著名作家周立波便以益阳的清溪村为范例写出著名的长篇小说经典之作《山乡巨变》,在现当代文学史上与山西的山药蛋派的赵树理并驾齐驱,形成了“南周北赵”现象。《燕子花》的作者龚鹏飞生于斯长于斯,书中的主人公吕怀远其实就是作者的化身。鹏飞从小就聪明好学,尽管他从大学时代就开始在《诗刊》等全国一流杂志发表了不少诗歌,后来在工作中陆续出版了好几部著作,但他魂牵梦绕的地方,还是与他脐带相连安放着精神乡愁的故乡。作者匠心独运,通过吕怀远回乡二十天的见闻和意外找到大学写的《札记》这两条提纲挈领式的主线,统揽全书,将书中所有人物的故事串联起来,收到了纲举目张的阅读效果。全书共47章,其中有20余章是《札记》里的故事。《札记》既前后连贯又独立成篇,每篇就是一个短篇小说,一个个札记塑造了一个个个性鲜明的人物,这些人物都在白沙村这个场上绽放,这便是作者智慧所在,以短篇结构叙说了长篇故事。正因为《札记》是独立的短篇,里面刻画的人物便多姿多彩、栩栩如生。譬如,醉酒的关菩萨一生生了四个女儿,他到处说天下还有单身男人讨堂客不到,就怪不得我屋里了;吕怀远的表弟夏婆子头脑灵泛,承包河土种西瓜,是勤劳致富的经济能人;黄埔六期毕业参加过北伐的李佑桦,被人举报后穿上最好的衣服上吊自杀;乡村秀才杨浩光不但是吕怀远的文学启蒙老师,还为大队写材料记工分,由于出身不好,最后他还是明白了大队干部只想利用他、不会重用他的道理;踩线车上班的陈天师为白沙大队起学校,建抽水机站,修渠道,下乡吃饭按规定交钱和粮票,也是当时公社干部的好代表;小说实际上的主人公曹万钧,高考失败后,当过乡村代课教师,搞过贩运,当过电视台记者,为了生活,他什么苦都吃过,什么活都干过,他身上的自强不息的坚韧品性,就如湘北田畴里的燕子花,折射出了资江岸边农民的群体象征;作者身怀怜悯的赵惠宝怀揣作家梦,将卖猪的钱交了学费,参加业余作家函授培训班,好一个不识时务的理想主义者;陈铁柱从小识武,江湖义气,但走正道,当村干部后修了村级公路,办起了养鱼场,为村里河土沙石被盗打官司,自己掏钱请客吃饭,为村民办了不少实事好事;接班人柳英是农村的女强人,舍小家为大家,一心扑在工作上,新修村办公大楼,组织女子腰鼓队,扶贫先扶志;还有大学生村官陈平等等,小说中鲜活的人物不胜枚举。 读这部小说,我被密集的益阳方言所吸引。小说里面写到,早些年,吕怀远陪农业部机关报的记者到银城采访一个星期,临走前这位记者说,你们这里有两句话我没听懂,一句是章子裤,一句是麻鬼凳几。吕怀远告诉他,章子裤就是短裤,麻鬼凳几就是这凳很小很矮,像青蛙贴在地面一样。又如,那天晚上,二癞子对他堂客怒眼怒嘴,并打了他堂客一个耳巴,说,你一料世(一辈子)都是个文墨不通的家伙,我这一世被我耶害了,我不是给他当崽,我会活泛溜哒,何什是咯杂样子?今朝你又乱讲话,差点又要祸从天降啊。他堂客对他说,你不要这样神念之念(喋喋不休)要吧!都是你鬼搞鬼弄。你屋里祖坟不冒烟,怪得我啊!又如,黄老汤娶儿媳闹洞房,新郎腾宝石念了一段“八八几”后,新娘也念了一段“提篮几”:提篮几,佩篮几,提得娘屋里看娘几。娘几望哒崽啊肉,哥几望哒亲姊妹,嫂几望哒脸一纠,嫂呀个嫂,你脸莫是个纠,我一不是回来分田地,二不是回来分屋场,我一包芝麻一包糖,我是回来看耶娘。又如,谢丹新回家的路上,跑鞋的松紧带子都散了,他蹲下系鞋带,就听到有几个小孩在唱童谣,有个在唱,黄牛角,水牛角,伢几不跟妹几过。另外一个在唱,两公婆,拱被窝,拱个毛毛几打嗬呵。又如,点子点菠萝,扬子夹海螺,金箔银箔,毛蓝箔箔,将军跑马,回头一刺。还有,推谷几,磨谷几,推只粑粑几,吃一边,留一边,留得翁妈枕头边……由于这些方言做了注释,儿歌和童谣信手拈来,朗朗上口,本地读者读了这些,自然会感到无比亲切,外地读者也不会有阻隔,作为永州人,我也十分喜欢这些方言俚语。 作者在历史的纵深处寻觅乡村记忆,以一种在场性笔调见证新农村的时代变迁。作者在小说中把握到了乡村振兴的强大动能,那就是发展经济和办好教育。小说中写了陈铁柱当村支书时集体经济发展得非常好,成立了水塘养殖公司,养鱼一年净赚三十多万元,各个小组都分了红利。小说中对乡村教育作了回溯。70年代时,公社干部陈天师穿着对襟祆,背着手,专门看了邢家湾小学,说是危房,怕垮掉压死人,于是组织群众自力更生,投工投劳,他再向公社打报告要了两万元,不到半年就建起了两栋红砖房子的新校舍和一个大礼堂。他建议学校重视体育课,让学生有大的运动量,他说,放得春风有夏雨,将来我们每一个作田人身体健壮,像牛一样,几多好。然而,随着城镇化建设步伐的加快,农村学校布局调整,把所有的村小都撤了,现在白沙的孩子读小学都要到十几里外的地方去读,既不方便,又存在安全隐患。小说中大学生村官陈平对这一点有清醒的认识。“我们还是想重建白沙小学,运用民间资金办一所学校,这肯定对白沙孩子是有利的,而且学校是乡村文明的桥头堡,是乡村文明的灯塔。灯塔的灯熄灭了,乡村的文化怎么能提升呢?没有了学校,学生没有归属感,没有了学校,村里总觉得少了什么”。于是,陈平与村支两委形成了办学校的共识。他们找在银城开房地产公司的白沙能人薛长清。薛长清是银城的大老板,曾为家乡白沙村做了很多贡献,是绝对的正能量。不但支持村里的水利、国土项目,而且每年对村里经济条件差的人和孤老搞慰问,也一直支持村里的教育,他设置了长清奖学金,每年奖励白沙小学成绩好的学生,也曾答应过出资重建白沙小学。小说中,回乡的吕怀远看到了这片温暖的土地的一抹亮色,也使读者感到乡村振兴,指日可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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